墨麒麟

渤海洗雷音

【冀京】儿女双全

*BG

*非HE

*家庭伦理,请自行避雷

*有某些现实背景,不喜勿喷

 

 

 

躺在婚床上,京才恍恍惚惚地记起,打小她就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嫁出燕子胡同。

 

京和冀在大学里认识,京在师范学院念英语,一毕业就做了翻译,冀学法律却不怎么上进,对律师资格证更是没兴趣,整日背着吉他往返于各种演出和排练。冀是乐坛首屈一指的吉他手,人帅,又骑着摩托车,来去很是拉风,有时他去接京下班,总惹得单位的小姑娘们阵阵起哄,京环着冀的腰,故意把脸扭过去,又抿了抿嘴唇,可大家还是都看出她脸红了。

 

京的娘家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,他们想在燕子胡同为京择婿,便以冀没有正式工作为理由搪塞。他们没想到从小骄纵长大的京爱得如此决绝,跟娘家人一哭二闹三上吊,不让嫁就绝食,娘家人也只好服软。为了娶自己心爱的女人,冀把吉他收了起来,放在家里最高的柜子顶上,听从家父的话去供销社上班了。

 

做翻译的京出国特别频繁,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。

 

“是个女儿。”吃饭的时候,京对婆家人宣布。她看见公爹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。

 

“男孩女孩都一样,”冀赶紧给爹斟满了酒,“女孩怜人儿,贴心小棉袄,我喜欢。”

 

京挺着大肚子没法儿出差,只得在家待产,冀每天都给京买很多水灵灵的桃子,他希望他们的女儿像桃子一样粉嫩可爱。京去鬼门关走了一遭,终于生下了他们的大女儿三香,果不其然,三香的皮肤就像水蜜桃肉一样吹弹可破。只是家里生了女儿,连探望的人也少,更别提送礼金了。

 

养好身子后,京照旧满世界出差,一度忙到没空回燕子胡同的娘家,冀白天也要上班,三香只能留给爷爷奶奶带。三香一个女孩,是一贯讨不到好的,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,就要择菜洗碗,堂弟们只在旁边玩泥巴,爷爷奶奶熟视无睹,就连冀看了也不做声。

 

京常年在外,她虽然知道三香小小年纪就要替婆家干活,却也只当是对女儿的一种磨砺。直到某个冬天,京学着外国人的传统买了蛋糕给三香过生日,三香回家后却怎么也不愿意洗手,京这才发现女儿小小的手掌中生了冻疮。她还记得刚出生时红扑扑、粉嫩嫩像颗桃子的女儿,可此时的女儿瘦小干瘪,只有哭肿的眼睛像两颗桃子。

 

京和冀大吵了一架,她虽然没有力量撼动顽固的公婆,却清楚怎么把冀收拾得服服帖帖的。她已经想好了,如果没能从冀这里讨一个说法,就跟冀离婚。

 

冀在父母面前一向很沉默,在京面前更没什么话。谈恋爱的时候,京一度很迷恋冀的少言寡语,她觉得这样才是酷,才有魅力,这样更能彰显出她对冀的征服。婚后,冀对京也一向是言听计从的。可这次为了女儿的争吵,冀的沉默却让京毫无胜利的感觉。

 

京说:“我要把三香送去寄宿学校,到了那儿自己管自己,也比在你们家强。”

 

“你送吧。”冀说。

 

“你真的不再多说点什么了吗?“京问。

 

冀摇摇头,不再说话了。他何尝不想说话,只是他觉得京说的一直是对的,只是他觉得他也无法撼动他自己的父母,无法改变整个家族的风气。他不想做和事佬,但他只能做和事佬。

 

三香去寄宿学校不久,冀下岗了。

 

冀迎来了生活中一个漫长的迷茫期,为了生计他做过各种临时工,送报的、送牛奶的、送水的、送煤气的、卖货的、收银的、打扫卫生的、刷盘子的、刷碗的、炒菜的......唯独没有再碰过他最擅长的吉他。那段时间冀回到家,总是满身油烟味儿,洗了澡换了衣服京才愿意与他亲近。冀换工作很频繁,京被问及丈夫的工作,总觉得说不出口,想起寄宿学校里的女儿又觉得对不住她,深夜里总是一个人流眼泪,冀睡得很沉也察觉不到京的伤心。

 

之前京不常在家里还好,三香送出去寄宿后,她每每飞行在异国的天空上,就愈发想念她的女儿。后来她便辞去了翻译的工作,即使领导再三挽留。京开了个私家英语班,零零星星教了几个孩子,又把三香从寄宿学校转到普通的公立学校,由她亲自带。可三香好像在寄宿学校养成了孤僻的性格,不怎么粘母亲,也不怎么和父亲说话了。

 

婚后十年,京第一次回想自己为什么嫁给了冀,是喜欢他帅吗?喜欢他会弹吉他?喜欢他的话不多?喜欢他骑着摩托一阵风一样的背影?还是喜欢他那一点点不体现在言语里的对她的温柔体贴?她也想不明白了,她觉得自己过得不够如意,几年前甚至想过离婚。她又想起嫁给冀之前,在娘家人面前那副至死不渝的样子,庆幸起幸好没离婚,否则自己在娘家的脸往哪搁。

 

冀的重心不在家里,他觉得自己最适合炒菜,就筹措了点钱自己出来单干。饭馆开张了,冀对妻子女儿说:“我一定会给你们带来幸福。”

 

京已经不奢望所谓的幸福了,她觉得现在这样将就着还算凑合,有多少人凑合凑合,就过了一辈子。

 

稀里糊涂的,京又怀孕了,她原本已经不想为婆家生产,只是为母的无法舍弃自己的骨血。后来去产检,医生说是个男婴,京突然觉得自己要“扬眉吐气”了,冀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,婆家像供女菩萨一样奉养怀孕的京,成天提过来价值不菲的补品,京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

 

三香也很喜欢自己未出世的弟弟,但她心里一直留有阴影,她问自己的父亲母亲,会不会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。让女儿问出这样的问题,京觉得这是为父母的一种失败。

 

“爸爸妈妈对三香和弟弟的爱是一样的。”京一边说着,一边拉过三香的手,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。冀的手搭上她们的手,弟弟就像一条纽带,把业已生分的一家人又牢牢地攥在了一起。

 

安雄出生后,冀和京的生活开始变得顺风顺水。

 

京从婆家收了几十万的礼金,却把小儿子送回了燕子胡同让娘家帮忙抚养。安雄读了知名的附小、附中,在社团里弹吉他,迷倒了一众小女生,很有他老爸当年的风采。京一直很重视儿子的英语,所以安雄高中毕业就如愿升了藤校。三香大学毕业后,帮着冀打理连锁餐厅,冀当了老板,早就不下厨了,他凭借价格公道、童叟无欺,在餐饮业有了一席之地,餐厅规模也越做越大,接纳了不少失业的亲戚。

 

娘家人无一不在说京嫁得好,姑爷踏实肯干,儿子女儿争气,京才是人生赢家。

 

以前京是惯会讨价还价的,她去菜场买菜,那张嘴灵巧地非逼菜贩只能挣个本钱,可如今她也理不清生活的账了。

 

冀一生少言寡语,但确实给了京所谓幸福的生活,确实没有再弹过吉他,甚至儿子练琴时,也表现得丝毫不感兴趣。生了儿子之后,京成了婆家的贵客,和之前生女儿的冷漠态度功过相抵,一家人变得客客气气没有过节。

 

如今京儿女双全,家里家外都不用她操心,得闲的时候她也会回忆起摩托车后座上的时光。她红着脸搂着冀的腰,摩托车飞驰着驶进一片春光里。

 

那时的他们还很相爱。

 

 

Fin


P.S. 想了想还是发了上来,我不喜欢这个努力了却没有改变的故事,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,更多时候努力就能得到结果——这件事也仅仅存在于故事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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